第二十三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你们要邀请我去调查一个叫‘开膛手杰克’的罪犯？”

    公寓，前厅。

    洛廉听完两位警长的话，看着他们严肃的眼神，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好家伙，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开膛手杰克”就是杰克·阿诺德的一个马甲而已，甚至还是他在恶趣味之下起的代号。

    你要我去查他？

    他已经猜到鲁道夫·希尔当初邀请他去调查特佩什庄园死亡案时，是因为他没什么名气、又正好是职业侦探，可以迅速结案，比起那些知名侦探和大型侦探事务所，更好拿捏收买。

    而且，既然没什么名气，那能力应该也不怎么样，不容易露馅。

    但警察厅又是从哪里知道我的？

    来的两个警长竟然还是伦敦东区警察厅总署的人。

    洛廉喝了口红茶压压惊，轻咳一声，佯装疑惑道：“开膛手杰克是？”

    叫做格列夫的瘦高警长解释道：“开膛手杰克是前一段时间在白教堂区域出现的凶恶罪犯，曾潜入当地的警署，虐杀了一名罪犯，之后又连续犯下多起命案，目前看来，他主要活动在黑弗灵、纽汉一带，活动范围相当广泛。”

    另一名矮矮胖胖、叫做沃德的警长递过来一份报纸。

    “洛廉先生，你看看这个吧。”

    洛廉接过报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加粗标题：

    [伦敦城的午夜凶灵！冲击警察厅的超级罪犯]

    下面附着几张未经处理的黑白画面，场面相当少儿不宜，右上角标着报社名字，是一家叫做“便士报”的报社。

    “嗯。”洛廉面色古怪地放下报纸：“对于这個罪犯，我大概有些了解了。”

    估计也没人能比他更了解了。

    格列夫警长也喝了口红茶，放下茶杯后叹着气道：

    “这件事情已经不止局限于东伦敦，就连伦敦城的其他几个区的报社也在大肆宣扬此事，借此抨击警察厅，威斯敏斯特宫中的议员们都对此提出了几项议案，总监先生这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说到这，他面色愁苦地摇了摇头。

    根据“压力守恒定律”，压力是不会凭空消失和增加的。

    警察总监在受到威斯敏斯特宫以及报社的压力时，将这份压力转嫁给了东伦敦的警察局长道格拉斯，而道格拉斯又继续往下传递。

    他们现在是轻松了不少，但是底下的警长、警探就要开始加班了。

    为了办好这件事，格列夫已经很多天没睡一个好觉，脸上黑眼圈很重，面容相当憔悴。

    “所以，为了尽快解决这名罪犯，道格拉斯先生特地令一名督察临时组建了一个专项调查组，汇集了东伦敦的十几名精英警长。另外，还邀请了您在内的两名侦探。”

    “哦？”

    洛廉诧异道：“另外一位是谁？”

    “是赫尔曼侦探，这位先生在西伦敦开设着一家事务所，颇有名气。”

    沃德警长接过话茬，简单介绍了一下，见他对案情差不多有了足够的了解，试探着说道：“那么，委托的事情……”

    “嗯，这确实是一件骇人听闻的案子，不过……”洛廉缓缓摇头道：

    “请容我拒绝。”

    他本来就打算和“开膛手杰克”这个名字划清界限，以免自身“吸血鬼”的身份暴露，并不想参与到这起调查之中。

    格列夫警长没想到侦探会拒绝，想到顶头上司指名道姓的要求，急忙道：

    “并非让您白白工作，道格拉斯先生批下来了900镑的顾问资金，只要您接下委托，其中的250镑便是属于您的。”

    对于一个声名不显的私家侦探，250镑可谓是相当丰厚的委托费了。

    上次鲁道夫·希尔一次性给了二百镑，纯属是让他遇上狗大户了，而且其中还有一分贿赂的意思。

    不过洛廉还是婉拒道：“我最近接了几个其他的委托，有些抽不出时间，实在抱歉，不过，东伦敦还有那么多侦探事务所，你们肯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这……”

    格列夫和沃德面面相觑，对于警察厅总署特别邀请的侦探，也不敢露出不满的神色。

    最后只能无奈递给他一份文件：

    “无论如何，您先把这些资料看完吧，不然，我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

    警长也只是警察厅中稍微高级一点的打工人罢了，这件事没办好，回去估计要被上司一顿臭骂。

    想到曾经身为社畜的自己，洛廉没有多为难他们，接过文件袋看了看。

    “‘开膛手杰克’的详细作案资料……”

    他抽出几份报告，大多是对于“开膛手杰克”的犯罪描述。

    “首次出现于1888年9月11日，于白教堂警署中使用残忍手法杀死当晚逮捕的杀人犯‘伊文思’；

    “随后沉寂几日，在1888年9月14日再次作案，一夜之间杀死十余个人，受害者多是东伦敦的帮会分子。

    “在这之后，几乎每隔一天就会进行犯案，每一位死者都被破开胸膛，死法相当可怖。因此，警察厅排除了第一起案件中‘仇杀’的可能性。”

    到此为止都没什么问题，尽管洛廉能够直接通过血脉中的联系，知晓杰克·阿诺德的动向，但后者在每次在行动完之后，还是会亲自过来再向他汇报一遍。

    然而当洛廉翻到下一页报告时，目光忽然凝滞。

    “1888年9月17日，‘开膛手杰克’在今日再次行动，但是改换了目标，一共有两名死者，都是白教堂区域的娼妓……”

    嗯？

    洛廉仔细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继续往下翻页。

    “吉安娜·利兹，玛丽莲，安妮·查普曼，珍·凯莉……”

    从这一页开始，后面的报告上，死者全部变成了白教堂区域的娼妓，一共有八名受害者。

    而洛廉确信杰克从未对这些人下过手！

    “等等，这个委托我接了。”

    “什么？”格列夫警长喜出望外：“您刚才不是说……”

    洛廉眯了眯眼睛：“我想，为了将这种不择手段的罪犯绳之以法，可以暂时把其他委托放一放。

    “毕竟缉查罪犯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更别提此人手段如此残忍，作为东伦敦的一名专业侦探，其中应该有我的一份责任。”

    在两位警长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时，他补充了一句：

    “当然，委托费还是必不可少的。”

    “您大可放心。”格列夫警长拍拍胸脯道：“警察厅一定不会忘记此事。”

    ……

    洛廉站在窗前，看着公寓楼下的黑色警车驶离街道，将窗帘拉上，重新坐回办公椅。

    “好像有人冒用了你的名字，杰克。”

    他目光幽幽地靠在椅背上。

    空旷的房间中，漆黑阴影汇聚在一处，涌动翻滚。

    几秒钟后，阴影蠕动至洛廉背后，身躯异常高大的杰克·阿诺德从中站起。

    他微微低头，压着宽檐礼帽，衣角向下滴落血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