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魔理学

    “锡兰阁下，有一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最近几年您对异族和来历不明的学徒抱有那样大宽容之心，如果是以前的锡兰根本就不会接收这样的学徒。”西姆诚心诚意地问道。

    锡兰深深地看了西姆一眼，而后笑了。

    笑纹从他的嘴角往两边延伸，但是笑意却缓缓地变成了淡淡苦涩。

    “西姆你还不明白吗？”锡兰用双手撑在桌面上站了起来，转身面朝身后那面落地大窗站定。

    “锡兰可能会没落，不，不如说也许整个魔法都会没落。”

    “怎么会？”西姆惊讶道。

    “你当然感受不出来。”窗外的光线勾勒出锡兰那笔直的背影：“你从来就只关心魔法书上的东西，最多再加上周围的学生，如果你对学校的财务状况有所了解的话，你就会发现我们学院最近所收到的国家拨款越发可怜了。”

    “怎么可能？连阁下您都？”西姆显得极为震惊。

    在瓦拉里城中，锡兰虽然不能算最为顶尖的魔法学院，但是也应该可以挤入第一流的魔法学院队伍了，而且学院校长还是维玛国家大法师之一的锡兰阁下，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帝国对于这样的学院应该是非常重视并且一定会给予大力的支持的，实际上，帝国以往正是这样做的。

    而现在按照锡兰话中的意思，锡兰学院似乎变成了不受帝国待见一类的存在，究竟又是发生了什么？

    锡兰从窗口侧过脸来，开口道：“西姆，看来你对时事的敏感性真是太低了，我们学院所有的老师不是都统一订阅了帝国魔法报的么？”

    西姆尴尬一笑道：“我对那种通篇都官腔的报纸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那你应该培养一下这方面的兴趣。”

    没等西姆再开口说些什么，锡兰又继续说了下去：“最近如果你稍微留意一下，你就会发现，最近的帝国魔法报上刊登了许多与魔理学有关东西，而且甚至有帝国的大人物直接在报纸上做出了指导性的发言，甚至有人提出将魔理学作为通用教材给所有适龄儿童学习的建议。”

    “魔理学？就是那群连魔法也使不好的人？”

    西姆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

    西姆并非是一个骄傲浅薄的人，在魔法学院的同仁之中他素有沉稳大气的评价，而连他这样的人提到这个所谓的魔理学都露出这样轻蔑的神色，可想而知其他那些骄傲的法师们是如何看待魔理学的。

    留意到西姆表情的锡兰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他看来这种态度当然是不好的。

    “魔理学并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锡兰缓缓道。

    “阁下的观点我当然认同。”西姆说道：“但是我认为魔理学也没有那么了不起，毕竟魔理学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够做到，但是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魔理学可是有许多都做不到。”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你觉得统治这个帝国的人会连这些东西都想不到吗？”锡兰反问道。

    西姆眨了眨眼睛，骤然沉默了。

    统治这个维玛帝国的是维玛皇室，而且他们统治这个帝国几乎有近千年的时间了，如果真是昏庸无能之辈恐怕早就已经被人从王座上拽下来了，但是他们家族却能够长久而稳固地统治着这个帝国，并且一直保持着帝国的强盛，这绝非普通人，甚至普通意义上的天才和雄主能够做到的事情，帝国人都认为维玛皇室其实是神明的后裔，他们实际上是神明的代理人和放牧者，统治和指引着这群凡间的羔羊们。

    “皇帝会青睐魔理学当然有其理由，对于魔理学我也大致了解过，那是一群不学无术的蹩脚法师不知道从哪里受到启发弄出来的东西，他们将魔法和一些随处可见的常识拼凑到了一块形成了一套理论，然后又根据这套理论打造出了一些普通人都可以使用魔导器，虽然无法跟真正的魔法相提并论，不过这些魔导器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拥有足够的资源就可以大量地被制造然后只要稍作训练就算是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也可以使用，我想这一点正是被皇帝所看重的理由。”

    “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是我觉得皇帝这种做法未必是对的，这样做的结果短期来看似乎可以很快制造出一批可以代替部分法师的人，但是从长远来看，这种做法可以会造成正规法师的数量和质量的下降，到时候难道都靠那些冒牌法师吗？”西姆的大胡子抖动着，声调提高显得有些激动。

    锡兰点点头，他转回到椅子边又坐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显然从目前来看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皇帝显然刚刚下定决心，我们没有能力改变他的想法，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这减少的经费培养出同样出色，甚至更加卓越的法师，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是那种半吊子法师怎么也无法取代的精英法师，这样才能够让皇帝陛下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重要和无法取代的法师。”

    “是的，如果我们再不证明自己的话，恐怕会被更加边缘化的。”西姆说道。

    “所以我才会如此做，因为我们现在实在是太需要一批天才学徒来说明我们的重要性了。”锡兰顿了顿，深深地看了西姆一样：“所以，西姆，这就要看你们的了。”

    “我会努力培养他们的，请锡兰阁下放心。”

    西姆感到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了许多。

    艾尔在晚上收到了一封来自学院的信函。

    信函用紫色的封皮包裹着，金色封泥上锡兰学院的校徽精致而清晰。

    当艾尔将信封拆开的时候，封皮瞬间变成一团火焰燃烧不见，将信纸打开，只见上面用优美的笔法写道：

    亲爱的艾尔同学：

    你已被选入锡兰枪花级寻光一班，第一堂课是后天上午八点，在光明塔五楼第二教室，请务必准时前往。